在从前,茶卡的盐就顺着这条窄窄的铁轨运出盐湖,两侧全是弯腰采盐的人。后来,采盐矿坑变成翡翠的样子,甚至能区分出各种色号的绿。寸轨小火车在上个世纪末光荣退休,一辆新的小火车接手入职,载着游客去往盐湖深处。他们在海的遗留中,想象最初的那片海,想象不管来过多少人,面对这片大地,都要先摸清它的脾气,一边敬畏,一边收获。柴达木盆地的戈壁上本不适宜人类居住,但这里却保留下一些人生活过的痕迹。新中国成立后,石油严重缺乏。1955年,地质队员来到这里,他们相信,这个沉积物积累达3000万年的盆地中一定有石油。一年后,五湖四海的年轻人相聚在这里。于是,中国地图上出现了冷湖二字。他们或许在这个银行给远方的父母汇去一笔笔工资,在这座电影院里约会,他们的孩子在这里学会加减乘除。天南地北的人,在这座荒凉的小城里,成为了邻居、同事和亲人。当时中国有四大油田,冷湖就是其中之一。这批采油者离开后,他们过去生活的所有痕迹就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柴达木盆地东北,这里的每一面镜子都是太阳的“粉丝”。它们会在一天不同的时间里,以精准的角度追逐太阳,然后又整齐地将太阳的能量投给中心的高塔。德令哈,每年平均日照3200小时,27135面定日镜使塔尖附近温度最高可达700摄氏度。这些热量会在塔底被转化为电能,可供8万户家庭使用。以“绿”为进的青海正努力成为国家清洁能源产业高地,柴达木热烈的阳光也可能驱动你的生活。一条天路跨过河谷,越过雄伟的昆仑山,在冻土地带用桥坐路,最后驶往唐古拉山,直抵世界铁路海拔最高点。乌云的下方正在经历高原暴雨,藏在乌云背后的就是昆仑山。
1984年,一群铁路工作者花了26年,完成了814公里的青藏铁路一期工程,但昆仑山却像一堵高墙,拦住了人们的去路。而它身后的这片高原,更是有着人类铁路修建史上从未遇到的各种困难。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2001年开工的青藏铁路二期工程1142公里,比一期工程长出40%,人们却只花了不到5年时间。平均海拔近6000米的昆仑山巍峨雄壮,最窄处都有130公里,直接跨越几乎不可能。但再大再高的山,也会有河流相伴而行,地势平缓的河谷就是青藏铁路穿过昆仑山的通道。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建设这些桥墩的时候,在内部会从上到下燃起4个火炉,因为灌注桥墩的混凝土直到凝固前都必须保持在15摄氏度以上,但这里冬季的气温却大多低于零下35摄氏度。施工人员足足烧了3000多吨煤块儿,才把这座大桥搞得热热乎乎。在高原上,这项工程尤其困难。海拔3600米,施工人员要面对高寒、低压、缺氧、暴雪、强紫外线辐射,甚至地震。800名铁路施工人员用了20个月,才架起这座青藏线第一高桥。
越过昆仑山,铁路就铺在了冻土上。冻土是含有冰的岩石和土壤,冰化成水体积要缩小,水结成冰体积会膨胀,所以冻土的“发胖”和“变瘦”都很致命。当各种情况的冻土汇聚在一起时,什么时候“发胖”,什么时候“变瘦”,甚至什么时候变形,都难以预测清水河特大桥11.7公里,约8米左右一个桥墩,要经过1367个墩台,这座桥才会结束。这就是科研工作者解决复杂冻土地带的方案——以桥代路。风火山这个名字,源自红褐色的山体,像被烈火焚烧了无数次。其实这里非常冷,每年有8个月的寒季,但对青藏铁路的修建者来说,冷可能是一件好事儿,他们最担心的是热。这片冻土区至少存在了上万年,有些地方一半是土一半是冰。冻土一旦融化,会导致隧道开裂。在这种情况下修建隧道,全世界都没有经验可借鉴,难度巨大。但即便如此,风火山隧道却提前了8个月竣工。他们的成功绝非一蹴而就。早在1961年,中国铁路科研人员就驻守在这极寒之地,用40年连续测取了1200万组数据,解决了如何给隧道隔热、如何给路基降温各种世界性难题。如今,火车能够稳稳驶过这片冻土,因为铁轨下是一代又一代科研工作者用付出与坚守打下的坚实地基。就这样,一座桥梁又一座桥梁,一条隧道又一条隧道,人们终于把铁路铺到了世界铁路海拔的最高点——唐古拉山口。翻过它,就是西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