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墟甲骨文中已有稻字。前已述及,早在1934年古文字学家唐兰先生就辨认出甲骨文中“米覃 ”字为稻,将卜辞中“我受 ‘米覃 ’ 年”释为“我受稻年”。[55]1957年,于省吾先生释“秜”字为稻。[56] 也有学者认为“在甲骨文中原释从水写的‘黍’字并不是黍,而是稻字。”卜辞中受黍年的辞例有59见,占9.9‰,受稻年的辞例有62见,占10.4‰,其它的都不到4‰。[57] 尽管对甲骨文中的稻字的释读上存在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不同看法,但商代晚期统治的中心地区是种植稻米的,应是值得接受的事实。商代的稻作也有考古学的证据。在偃师商城宫城内侧的祭祀坑内,浮选出大量的稻谷籽粒。[58]在郑州商城遗址检测出二里岗时期的呈扇形的水稻植硅石,表明在商代初期,郑州地区种植水稻。[59]在登封王城岗遗址的二里岗文化层中,也浮选出了炭化稻谷遗存,并且所占比例要比该遗址龙山文化晚期地层中的为多。说明郑州地区在商代初期要比龙山文化晚期种植稻谷的规模为大。[60]
由上可见,夏商时代仍是稻作农业发展的时期,这无论从古史传说、甲骨文记载,还是考古发现的稻作遗存,都提供了证据。夏商时代黄河中下游地区的稻作与全新世大暖期末期较为适宜的气候条件密不可分,其间会有因气候的波动带来的稻作农业的起伏,但从总体上看,稻作农业也在持续发展着。这种发展随着西周寒冷气候的到来而暂告结束。
结语
随着中国全新世大暖期的到来,黄河中下游地区迎来了温暖湿润的气候环境,这为农业生产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优越条件。虽然,黄河中下游地区是以旱作农业为主体的,但在粟作农业发展的同时,稻作农业也在孕育发生。从距今七八千年的裴李岗文化时期直到夏商时代,尽管其间气候状况发生过冷暖起伏,稻作的发展也存在有波动变化,但在整个全新世大暖期,稻作农业基本上都在逶迤发展着。实际上在全新世大暖期存在着一个粟稻混作区,其范围随着气候变化也在不断波动变化,但大体区域在黄河与淮河之间,[61]这是和黄河中下游地区所处的南北生态过渡带的地理环境密不可分,也是南北文化交流的重要体现。从裴李岗文化时期到夏商时代的早期稻作农业,经历了长期演化、不断进步的发展历程,奠定了中国古代黄河流域乃至北方地区稻作农业的基础,对黄河流域农业及社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也充分显示了气候变化对农业和人类社会发展的重要影响和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