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亚士航海的愿望在20岁的时候实现了。他当了一名水手。跟随一艘商船航行在地中海到里斯本之间。
有一次,商船来到地中海外的海湾,碰上暴风雨,海上狂风大作、浪涛汹涌。猛然间,咔嚓一声响,船上的一支桅杆折断了。风帆半挂在折断的桅杆上,使船的方向失控,随时都有被狂风大浪掀翻的危险。
船长大惊失色,却又束手无策。有人给船长出主意:“先生,你出钱作为奖赏,必会有人出来解除危难。”船长听了,觉得有理。他想了想,说:“注意,谁能除去挂在桅杆上残破的帆,我船上货物的五分之一归他。”这是一笔不小的财产。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响应。船长有些急了。眼看船已经倾斜。他咬了咬牙,又喊:“给船上货物的五分之二!”这时,一个名叫恩里梯米的中年水手站了出来。“船长你的话算数?”船长指了指天空:“上帝作证。我说话算数。”这时风更大了。那狂风撕扯着断桅杆上挂着的破船帆,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嘶地一声,两片变成了四片..恩里梯米是个老实人。他父亲早死,寡母拉扯着他和三个幼年弟妹,不幸的是,母亲不久前又瘫痪在床,全家靠恩里梯米一人养活,十分艰难。迪亚士十分同情恩里梯米,他知道恩里梯米需要钱,为母亲治病,养活弟弟妹妹。
恩里梯米将一把锋利的砍刀插在腰上,对前来帮助他上桅杆的迪亚士点了点头。随后双手一抱桅杆,向上爬去。那杆在风中摇来摇去,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来。那被风撕扯的帆布像一面面招展的旗帜,在空中不规则地翻飞。
恩里梯米越往上爬,越困难。他牢牢地抱住桅杆喘息了一下,接着继续爬下去,约爬到18米处,那里扯挂着一片约有十几平方米的帆布。他掏出砍刀砍去,几十刀下去,帆片被砍碎了,一片片随风吹到空中,有的落入大海,有的飘向云际。除掉这片帆布后,他歇息了一会儿,继续往上爬,上边是桅杆折断之处,大小好几片帆布,纠缠在一起,兜着风,旋转着。恩里梯米抱住桅杆,用右手去撕扯缠在一起的帆布。有一块帆布松动了,渐渐从一大堆帆布的绞裹中分离出来。那布边已撕得粉碎,一条一条地在风中舞动。突然,啪地一下,那块帆布脱开了桅杆,从正面扑向伸着胳膊探着身子的恩里梯米。多大的力量啊!那布一下子将恩里梯米打晕了过去,然后,裹着他一起投向远处的大海。“啊!”一声惊呼。什么也没有了。人们望着大海,大海上只有巨浪。迪亚士心里像燃了一团火,他恨这风这浪。他抄起一把利斧,向桅杆上爬去。他爬到了恩里梯米跌入大海的地方,那已有了刀痕的桅杆断处,随时会劈开,撕成两半。他伸手取下利斧,朝着缠在一起的帆布砍去,一下,两下,三下..,那些帆布一片一片散开了,然后互相脱落,飘向远处,飘下大海..
“得救了!”船上的人欢呼起来。危险解除了。三天以后,商船回到了港湾。船长找到了迪亚士说:“迪亚士,你为船只的安全立了功。我要按约付你报酬。我已算好了,有150匹纺织品,100件皮货,12吨食物归你所有。”迪亚士摇摇头。船长纳闷,问:“怎么,嫌少?”迪亚士仍摇头。船长想了想问:“哦,明白了。你不想要货物,想要现款?”迪亚士仍然摇头。船长望望在旁观看的船员,耸了耸肩头,说:“难道你不要这份奖赏?”
迪亚士点点头,说:“是,是的。”嘿——在场的人都惊呼起来,这样一大笔钱财,他竟拒不接受。迪亚士双眉紧皱:“这么多钱,我怎么不想要呢!可你们看看已经死了的恩里梯米,他有重病的老母,有处于死亡线上的弟妹,我怎么忍心接受这些钱财呢!如果说这钱财属于我,那么,我将这些钱财全部送给恩里梯米家。”
1476年,迪亚士26岁。他又随一南下船队来到非洲。船队由两艘大船、两艘小船组成。船长叫习必来尔,是亨利亲王的崇拜者,年轻时曾多次聆听过亨利的教诲。他常常对迪亚士讲起亨利,就像当年学校那位难忘的齐美南斯老师一样。“地球难道真的是方的?真有个可怕边缘?边缘外是无底深渊?”习必来尔也疑虑重重。迪亚士犹豫了一下,说:“我不太相信,可又没有足够的证据。”船长捋了捋胡子,说:“这次我们一定越过北非西岸,往南,再往南,看看到底有没有深渊?”半个月后,他们到了塞内加尔一带。这里风浪很大,船上的给养也渐渐短缺。长期的海上航行使人们沉默寡言。这孤独的情绪蔓延整条船,习必来尔生怕船员们丧失信心,失去生活的欲望。他想尽快找到个鼓舞人心的消息。于是,他派出一只小船,由七个人去一个似海口的海湾探路。半天过后,小船归来了。带回了一个令人高兴的消息:“有一个开阔的河口,可能通往遥远的地方。”习必来尔听了喜出望外,竟错误地判断,这样顺水而东行,可以穿越非洲大陆,到达东方。迪亚士听后,根据他多年的航海经历,认为走这条路,不可能穿越非洲,到达东方。迪亚士提出了议异。
习必来尔有些生气:“你的判断就准确无误?我干航海比你年龄都大。”说罢扭头走了。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习必来尔下达了起航进入河口的命令。船队沿河道依次前行。河水湍急,河道宽阔。天大亮后,河岸茂密的丛林中有点点茅屋,偶尔可见一些黑皮肤色的人。逆河而上,走了五天,没有发现什么惊人的消息。第六天,停航在一处河湾时,一位水手高声喊:“嗨,我嗅到一股香味!在南边!”大家都学他的样子,朝南边闻着。果然,一般香味扑鼻而来。他们兴奋起来,像是发现了只有在亚洲才盛产的桂皮、花椒、桂花或别的什么。习必来尔马上派人上岸勘查。天黑了,夜幕降临。习必来尔开始清点人数。糟糕,有三个船员没回来。
是死是活,难以预测,唯一的方法只有去找。每10人组成一组。分几路向岸上走去。水手们一边搜索,一边呼唤着丢失人员的姓名。漆黑夜幕里,丛林中发出各种奇怪的声响,使人毛骨悚然。大约走了两里路,有人大声惊叫起来,其他人急忙聚拢过来,眼前的情景惨不忍睹。
在火把的映照下,人们看到三个水手摔进了陷阱。长长的尖桩,如同一把把长剑,密密地刺穿了他们的身躯。别说是人,就是一头野牛,也得当场毙命。
船员的伤亡与失踪,更使大家丧失了信心。习必来尔这时才信了迪亚士说过的话——绝对不可能穿越非洲。几天以后,他与迪亚士商量一番,决定补充食物与淡水返航。在一个宁静的清晨,他们启锚了,顺河而下,又回到了汹涌波涛的大西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