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民族并不囿于一地,民族情感,常超越地界以外。散居世界各个角 落的犹太人,始终保持着犹太人的本色。波兰人和亚美尼亚人也是如此,中 国的华侨何尝又不如此呢? 在分析立国的条件以前,必须注意到时代意义,不同的时代,有不同形 式的国家。美国的地理基础和瑞士截然不同。在美国把来自欧洲的各种移民, 冶为一炉,并不和英国人结为一个民族,而和殖民美洲的法兰西、日耳曼、 意大利、爱尔兰等人统统联合在一起。这批移民,在大西洋各自建立其小殖 民区,有共同的宗教和自由的信念,最后竟能联合起来,这就是美国的独立 和联邦宪法的原则。在这里人们也可意识到,地理环境对于联邦制的形成, 似乎没有直接的影响。美国独立后的内战,不起于地理环境悬殊的东西之间, 而起于地理环境极为相似的南北,这不是很明白的例子吗? 对于国家的演进,最好的例子是欧洲的伊比利亚半岛,一直到 15 世纪, 这个半岛上的政治演变,就是无数小邦的兴废史,如莱昂,纳瓦拉,阿拉贡, 巴塞罗那,巴伦西亚,葡萄牙等,都是独立的自立邦,后来都被并吞了,而 成为西班牙。唯一留存的只有葡萄牙。数百年来,西人和葡人尽管政治意向 不同,甚至是敌对的,可是他们在思想意识方面,常是一致的,因为他们是 属于同一文化的。 在国家的演化上,中美洲恰好是一个相反的例子,本来此间是一个大国, 竟分化成许多小国,在一块面积不过 60 万平方公里,人口不过 1000 万的地 面上,竟有 6 个独立的共和国,一个英国殖民地和一个巴拿马运河区。当这 中美地颈地区,摆脱西班牙的控制而独立时,原是由旧日 5 个省改为 5 个邦 的联邦国,后来或者由于旧日省界观念在作祟,竟一个一个地分裂了。 在中部欧洲,也可看出国家演化的过程。此地不断受异族的入侵,加上 来自亚洲的民族大移动,在这块土地上,产生民族、语言、宗教和制度上的 大混合,日耳曼、斯拉夫和拉丁三大文化,混杂不清,几经演化,孕育出两 个国家。同属日耳曼系。一个是德意志帝国,另一个是奥地利帝国,以多瑙 河流域为基地,两个帝国的共同主旨是日耳曼主义。因为日耳曼族是中欧的 主干人种。他们对东方的斯拉夫族的威胁是十分严重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结 束,德奥大帝国的美梦幻灭了。此后进入新国产生的时代,由波罗的海到爱 琴海这一地带,以往只有六七个国家,现在已飘扬着十多面国旗了。凡尔赛 条约立意防止德国帝国主义的重生和消除新兴的民族主义。可是在这民族杂 处的地带,划分实在不容易。既要顾到住居的民族,又要考虑到地下资源, 又要想到出海港口。象匈牙利和捷克,都要摆脱大日耳曼主义,而各自成系 统。希特勒的纳粹主义,扫除了地方主义的残余,想完成俾斯麦铁血宰相未 成的梦想,以德国为核心,向东邻的斯拉夫,扩展它的“生存空间”统一世 界。第二次大战结束后,德国虽然分离了,可是并没有遗失其民族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