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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的红心

时间:2022-08-04 归属:澳洲之旅

  瑙玛有个小小的习惯,怕下楼;因此当然也不能上楼。我们在阿丽思泉古斯艺术馆的圆厅里走着,见厅中心有一个螺旋形的小楼梯,梯侧有小喷泉,暗红色的灯光照着喷洒的水珠。我请她到厅边小坐,不要陪我上去。她说到上面就可以看见这个艺术馆的主要内容。她用了一个字,我一时想不起那英文的意思。“上去便知。”我想。

  跨过暗红的喷泉,缓缓上到梯顶,我不觉吃了一惊。我怎么忽然来到了澳洲中部的荒原上、旷野间?苍凉而豪迈的中澳大利亚景色,扑向我眼前,这样辽阔,这样一望无际;又这样寂静,这样无动于衷,只有远处小小风车给人一点动的感觉。似乎时间也被这豪迈苍凉羁留住了。那一直伸展开去的原野,直到天边,看不见了,却又明知它还在继续伸延,简直使人想赶过去看个究竟。在棕褐色,有的地方是暗红色的原野上,铺缀着一丛丛灰白的草,一丛丛暗绿的榛莽。再高一些是那一对称为孪生兄弟的橡树,它们真像彼此的影子。最高的植物是一株尤加利树,它那灰白的树皮下,显示着充满了生命力的筋骨。天地交界处有一段远山,又有一座淡蓝色的平顶山,像一个倒扣的长盒,后来知道它的名字是考诺山。又有一座稍长的,一端扁平的浅棕色的山,后来我知道那便是世界最大的独石,艾耳石。

  我循着楼栏走了一圈,才悟出那英文字义是全景画。这画面形成一个圆

圈,观画人站在中央。近处20 英尺的泥土植物全是实物,连接着20 英尺高

的画面。画面不但集中了澳大利亚的有特点的景物,还画出了那原野的苍郁

混沌的神情,使人不觉大有“天地悠悠”之感。

次日我们乘车行驶在真正的澳洲内陆原野上,离艾耳石越来越近,这种

“天地悠悠”之感也越来越强烈。车行几个小时,眼前总是莽苍苍一片。忽

然远处出现了那淡蓝色的考诺山。以后我发现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它总是保

持着那淡淡的蓝,虽然远,却很分明。走着走着,考诺山不见了。太阳没遮

拦地照着,蓝天亮得耀眼。地下的草格外灰白,榛莽的绿显得格外干涩。而

路呢,不知何时起,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如果不是亲眼得见,实在难以想象

土地能红到那样地步。这红色在那全景画中并不突出,大概是要留给人自己

捉摸吧。于是天是蓝的,树是绿的,草是白的,路是一味地红。风吹草低,

便是原野的活动,便是原野的声音。

我拿出“罗吉的地图”,想看看行程远近。罗吉是气象学家,是瑙玛的

儿子。在悉尼那几天,都是他开车。离开悉尼时,他送了我这份地图,还有

一个复活节巧克力兔。他对瑙玛极为体贴关心,总是在她需要时及时出现。

“这样孝顺儿子不多了。”瑙玛常说。我也为她高兴。

罗吉的地图告诉我们,艾耳石有3.2 公里长,2.4 公里宽,335 米高。艾

耳是一个人的名字。1872 年最初来到这石山的欧洲人取此名,艾耳本人与这

石山并无关系。这里原有土著,现在都迁往别处了。他们有蛇人的传说,山

的阴阳两面有两种蛇,后来成为两个部落。我不禁联想到我们中华民族的龙,

其实也是由蛇图腾演变来的。看来在远古时代,蛇的势力不小。

我们到了。艾耳石从近处看如同一匹趴卧的大兽,棕色的纹理好像大象

粗糙的皮肤。石山上有好几处洞穴,有的洞中有简单的原始的画,都保存得很好。头一天在阿丽思泉,瑙玛曾请一位研究土著生活的英国朋友来见,他

对他们的画很了解,圈圈点点,曲线直线,都有意义,都在诉说一个故事或

一种感情。只是有些内容他们不愿人知,他也就闭口不言。在他那里见到一

些画,圈、点和线的形状、颜色都很和谐,倒有点像当前抽象派的画。

节目中有一项是观赏艾耳石变换颜色。我们清早出发,登上一个沙丘,

东张西望。向东看日出,向西看石山的颜色。石山在黑暗里黑黝黝的,黑夜

渐渐淡去,石山逐渐显出棕色的皮肤;朝阳在天边涂抹着彩霞,石山在不知

不觉间也涂了一层桔红色。在太阳跃出地平线的一刹那,据说石山会像着火

一样通红,但那天不知为什么,没有见到这奇观。又因为东张西望不能兼顾,

对两边似乎都无多少心得。从沙丘上下来,瑙玛笑道:“走了几万里路,临

了石山不变颜色。”“总得把最奇物的留给想象。”我笑答。其实眼前的景

色已经够奇了。在灰白和暗绿相间的原野上,破开一条鲜红的大路,向石山

缠绕过去。远处虽有总是那样蓝的考诺山和另一座奥尔加山,近处的艾耳石

却显得这样大、这样孤单。不知从什么时候被抛掷在这里,遗忘在这里。它

像澳洲一样,终于被发现了,而且成为胜景。我记起T·哈代所著《还乡》

的第一章,“一片苍茫,万古如斯”。那描写伊登荒原的文字是多么美——

还有那红土贩子。现在科学发达,当然不用红土染色了。

“这路,这土,多么红⋯⋯”我喃喃道。

“这是澳大利亚的红心,”瑙玛说:“澳大利亚的红心欢迎你。”

红心两字并非瑙玛发明,在导游画册里便是这样说的。在辽阔无垠的原

野上坦露的红路,真像敞开了赤诚的胸怀,那是人民友好的心愿。我向她感

谢地微笑,默默地俯身抓起一把红土。原来在土著的许多美好的传说中,确

有红土染身的故事。说是在世界尽头住着一个女人,她的职责是早晨点火照

亮世界,晚上熄火让万物安息。在点火与熄火时,她都要用红土装饰自己。

红色反照在天上,便成了朝霞和落日的绮辉。

我们沿着红色的路,下午便返回阿丽思泉。在渐渐合拢来的暮色中,西

天却逐渐明亮,越来越红,很快就成了一片通红。红云上压着一层层灰黑的

云。这里没有别处落照的千百种颜色的变幻,整个天空,只有红与黑两种颜

色。红云真像在天上烧着大火,因为天地是这样无边无际,火也烧得透旺,

烧得恣意,从天的一端直烧到另一端。偏又有层层黑云,有时在红云上压着,

有时在红云下托着,更显出那壮丽的通红来。通红的天连着通红的地面,仿

佛从地面上也在升起红云。真使人感到一种浩大、神秘的力量。大概是那世

界尽头的女子在撒扬红土所致吧。

车上几个小孩在说儿歌:“彼吉博吉胖墩墩,拉着女孩们不住地亲;一

伙男孩来游戏,彼吉博吉跑开去。”在清脆的童音中忽然发出一声赞叹,瑙

玛说:“看那边!”和通红的西天遥遥相对,在草莽中升起一轮明月,月轮

很大,染着淡淡的金黄,默然俯视着这原野。我忽然想起内蒙古草原上大而

圆的月亮。不也就是这一个么?它冷眼观看了亿万年来地球各处人类的发

展。不知地球上何人初见月,也不知月亮何时初照人。人的智慧发展到今天,

月亮本身的奥秘也已让人探得去了。

日落的壮观持续约一小时,夜幕终于遮盖了一切。路边的地灯告诉我们

已走上柏油路,红土的原野越来越远⋯⋯

“告别了,澳大利亚的红心。”我在心中说。我已从自然景色中苏醒过

来,和车上的旅客攀谈着。旅客来自澳大利亚各阶层,也来自世界各地。谈笑间,我也学会了瑙玛小时候就在说着的儿歌:“彼吉博吉胖墩墩⋯⋯”

其实我虽然离开了那红色的原野,却并未离开澳大利亚的红心。牧场上,

大学里,繁华的大城和清幽的小镇中,到处都遇到热心朋友。南澳大利亚的

库诺本小学特地赠我一把银色的小勺,柄上有校徽,盒底写着:“请冯女士

用它的时候记住我们,并请转达对中国小朋友的友谊。”

访问小学校时,我被安置在大沙发上,孩子们围坐在地,瞪大了眼睛瞧

着我。校长科博狄克先生多才多艺。他手弹吉他,领着孩子们唱欢迎歌。我

讲我自己的古老伟大正在建设的国家,讲了我们小学生的一天的生活。应校

长之请,我也讲了《露珠儿和蔷薇花》这篇童话。我很怀疑我的自译能否达

意,孩子们却专心地听。讲完了,一个孩子举手问:“那朵蔷薇死了?”“骄

傲的蔷薇死了。”我不无伤心地答。

校长让孩子们自由发问,空气很是活泼。问题一个接一个:“中国最高

的山?”“中国最长的河?”“中国的牙膏是什么颜色?”“你有多少岁?”

我也问他们,问他们的志愿。几乎人人都举起小手。有的要做农民,有的要

做理发师;有的女孩愿意做护士,愿做家庭妇女;有的男孩要做警察,要开

飞机。只有一个孩子要做科学家,没有人愿当教师。

“如果你几年前来,会有许多孩子要做教师。”校长说:“近来教师失

业的很多。”原来澳洲人口增长率趋于零,孩子少,需要的教师也少了。

“不管做什么,”校长又说:“我们要培养的是有用的、快活的人。”

临别时,校长从墙上取下两张图画送我。一张是个黄色的小人,那是海

盗;一张是用拇指按出来一个个指印,组成一棵树。我想起澳大利亚名作家

帕特里克·怀特的一本书名《人类之树》。在人类之树上,每个民族、每个

国家尽管有种种不同,都该在自己可爱美丽的国土上辛勤劳作,发展兴旺,

并且互相友好往来,使这棵大树根深叶茂,绵衍久远。

面对着这张天真的画,不禁又想起罗吉的地图,想起养猪人餐桌上丰盛

的糕点,想起明史教授雨中送别,想起每天看着表为我煮鸡蛋的退休老船

长⋯⋯当然,还有代表澳中理事会接待我的瑙玛那充满了关怀、作出细致安

排的亲切的声音。虽然我免不了常请她重复一次,奇怪的是,我总不觉得她

说的是外国话。

还有那奇特的剖露着红土的原野——澳大利亚的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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