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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澳记略

时间:2022-08-04 归属:澳洲之旅

  当我国还是冬末而澳洲已是初秋的时候,中国文联代表团访问了澳大利亚。我们只在最发达的东南沿海富饶地区,访问了4 个城市,为时又仅3 周,不过是走马观花。但由于主人妥善安排,短短的21 天,我们参加了有各国作家、艺术家集会的阿德雷德艺术节;和几十位澳大利亚的作家、艺术家,书刊的编辑人,电视、广播、艺术团体负责人进行了座谈;会见了他们国家和州的主管文艺工作的官员、主持对华和对外文化交流工作的负责人;接触了十几位澳籍华裔文学和历史学教授及学中文的学生;访问了澳大利亚普通人民的家庭;参观了两处重要的文艺活动中心,两个主要的电影制片厂,两个剧团,三所著名大学的文学院东亚系和最大的艺术学院,以及图书馆,战争纪念馆,城市建设展览馆,美术馆,私人画廊,出版社,印刷厂,书店,电视台,手工业制品工厂;观看了音乐、舞蹈、歌剧、话剧、电影、电视剧、杂技直到各种在公园中的群众性的露天演出活动;此外,盛情的主人还让我们游览各地市区,古迹,海港,牧场,酿酒厂,动、植物保护区,著名的风景区,包括农产品集市,周末娱乐点等等。所有活动,着重在文艺方面,但也五花八门,有时一天有五个活动项目。因此我们的访问还是接触面广,内容比较丰富的。这里所写的,只是一篇“记略”。

  中澳远隔万里重洋,现在乘波音747 客机,9 小时就到了。天涯已是比邻,两国变得近了,互相了解和人民之间的往来也就更加重要。澳大利亚国土为我国面积的百分之八十,中部、西北部有广阔无比的未开发的和荒凉的土地,它发达的农牧业,主要靠的是东南沿海林木水草丰饶的地区(占全国面积的百分之二十)。澳毛世界闻名,过去澳大利亚号称是“骑在羊背上的国家”,现在它已经“从羊背上跳下来了”,60 年代它连续发现全国处处富有矿藏,成了世界矿产的主要供应国。神话般的大量铁矿、铝矾土矿、镍矿给澳大利亚带来新的巨大的财富,刺激了经济的迅速发展。虽然现在全国每年饲养的美利奴羊还有1.75 亿万只,羊毛产量占世界供应量的百分之三十,但它已不只是“世界牧羊人”,早已成为工业化的国家了——百分之二十七的劳动力用于制造业,几乎和美国一样。

  澳大利亚地广人稀,人口只有1437.6 万人,但近20 年外来移民不断增加,使澳大利亚现在成了一个多民族的国家,有140 多个民族,80 种语言和20 种宗教信仰。在澳大利亚最早定居的土著居民,据说至少在三万八千年以前就从亚洲来到了这里。现在,澳大利亚人承认这是澳洲大陆一段古老漫长的历史。但通常他们说起澳大利亚作为国家的历史,总说是“才一百几十年”或说“才二百年左右”。这是从 1788 年英国第一批移民来到,正式建立了殖民地开始算起,或者追溯到1770 年詹姆士·库克率英国舰队到澳洲东海岸,宣布这里是属于英国的殖民地时为限。我们在访问期间,常听到澳大利亚朋友对我们说他们的国家“历史比美国还短,更比不上中国几千年历史的零头”。这是谦逊的实话,但同时也听到他们为自己的国家在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特别是近十来年迅速发展自豪的语言。

  澳大利亚平均国民收入还次于新西兰,但也达到一万美元。生活水平是比较高的。城市建设得很漂亮,公共设施很讲究,周末市面很繁荣,据说私人汽车每三人有一辆,70%至80%居民有私人住宅。澳大利亚历史上没有过真正的内战,澳洲当代历史学家克拉克的《澳大利亚简史》上说,澳大利亚国内发生过的最大的流血事件,就是1854 年11 月在巴拉腊特,军队镇压采金工人暴动,那次采金人死伤55 人,军队死伤15 人。当然,他没有把18世纪到19 世纪中白人屠杀、压迫土著民族,使土著由原来的三十多万人减到不足十万的这种经常发生的不叫战争的战争算在内。20 世纪以来,国内没发生过面临革命的危机。近年,工人罢工频繁,但一般都只有经济要求,不带政治色彩。虽然工党议席多,但自由党和乡村党的联合执政已有20 年,看来还要蝉联下去。一般人的感觉是政治上比较稳定的。社会秩序还好,有抢银行、珠宝店的大案子,小偷小摸极少。凶杀案也比美国少得多。传说70 年代初,有数以百万计的美国人,要求移居澳大利亚,来“过安全安静的日子”。但是澳大利亚并非天堂,所谓福利国家实行高工资,高消费,但同时也是高生活指数、高税收。我们访问了一位华尔士女士,她是银行的小职员,未婚,周薪252 澳元,所得税每周要交54 元,房租(两卧室一厅)每周94元,与人合住,自己要付47 元,伙食每周要40 至60 元,还有一百元左右,要开支水电、交通费,购置衣物用品,如果要看戏,电影票一张5 元,话剧得15 至17 元,歌剧或舞剧,门票高达20 至25 元。上饭馆食物就贵了,一杯咖啡得花4 澳元,一餐得十几20 元。她的生活水平是高的,但并不宽裕。前几年在澳大利亚就业还不太困难,但由于世界性的经济不景气,今年3 月份政府公布的澳大利亚的失业人数,已达48.26 万人,达20 年来最高比率,为全国劳动力的7%。失业救济金头一年每周五六十元,连续失业三年后就减到三十余元。一位从越南逃出在中国餐馆当夜班服务员的华侨女学生告诉我们,她每周只能有25 至30 元用在伙食费上——那是仅仅能不饿肚子的水平。外国记者报道说:虽然澳大利亚以它的各大城市没有贫民窟自傲,但其实每周只能以37 元以下的收入维持一家生活,处在贫困线下的人,仍是数以万计的。

  我们去特鲁普话剧团看戏时,一位女编导对我说:“你不要看我们表面

上很繁荣、安宁,实际上贫富悬殊非常严重,2%的人占有91%的股份和土

地。少数人财产巨万,像我们的演员,周薪只有108 元,每年不演出的三个

月里,连这点收入也没有。”澳大利亚列格拜出版公司的总经理罗·戴维斯

告诉我:文艺创作一般销售1000 至2000 册,1000 册以内的收入全归出版社,

1000 册以上才按定价30%抽版税给作者。多数人必须兼做其他工作。除了著

名作家,或写出了畅销书,作家的生活是不稳定的。我们第二次到悉尼时,

市中心街道两侧隔不远就有一大堆装在黑色塑料袋里的垃圾,地上也散落着

许多罐头盒和食品包装纸,这是因为清洁工人又罢工了。当时悉尼天气转热,

但我们住的豪华的希尔顿旅馆餐厅和上演《天鹅湖》的大歌剧院里,却停止

了供给冷气,原来是电厂工人也在罢工,市里电力不足了。

澳大利亚朋友中的有识之士,对他们的国家还有更大的忧虑,他们说:

澳大利亚这二十多年迅速发展,主要靠发现了丰富矿产的“好运气”,现在

发现矿产的速度已经超过开辟外销市场的速度,而世界市场的旺淡需求和价

格,不是澳大利亚能左右的。澳大利亚虽然发达起来了,但过分依赖初级产

品出口,以这些出口所得占国家收入主要份额,从长远看,不能完全掌握自

己经济的命运。迅速开发矿产的资金,相当数量靠外国投资。现在每年涌入

澳大利亚,投在工业上的外资约为10 亿美元,这里面英国历来占1/3,美国已占半数,日本正在赶上来,近几年它已经收买了好几个重要联合企业50%

以上的股权。现在大约有1/4 澳大利亚法人资产完全由外国投资。在制造业,

则占到2/5,而通过部分所有权控制的企业又远远超过以上的比例。出入于

悉尼和墨尔本高级旅馆的,很多是外国公司的经理和高级职员。外国人控制

了矿产、汽车、炼油、石油销售等等最有发展潜力的领域。饭锅里插着别人

手里的饭勺。这些朋友说:不要看我们的经济很有发展,我们对自己国家经

济的自主权却是不完全的。

还有一个伤脑筋的问题,澳大利亚只有1400 多万人口,国家希望今后

20 年内能再增一倍,达到3000 万。前二十几年增长的人口 4/5 是本地出生

的,但是本地的出生率自 1970 年后逐年降低,现在人口增长率是每年1.05

%,隐藏着将来劳动力的危机。有位作家对我责备他的同胞:“我们的人太

自私,怕生孩子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平,影响自己的休息和娱乐,就不管社会

的需要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是移民,有一种老爷式的论调,说:“让

日本人来给我们当技术员,土耳其人来当工人。”但移民已经给澳大利亚带

来了多民族、多种文化、习俗、多种信仰的复杂情况,带来政治上如何处理

民族关系,保持稳定的问题,因此又不敢放手大量移民,1971 年以前每年入

境移民七万余人,现在每年的限额是两万人,其中华人(包括台、港)限在

这个数目的8%。可见澳大利亚是旧澳洲人(他们的称法,指英国血统,本

地出生的)和新澳洲人(指各国移民),白种人和非白种人之间要保持一定

比例的种种考虑。需要劳动力和如何增加人口,经济发展要求和政治上的顾

虑,存在很大的矛盾。

澳洲人的祖先,不论是英国流放犯或中下层自由移民,历史上都有开发

大陆艰苦劳动的经历,现存的老一辈也经过并不那么富裕的日子,澳洲人一

般工作紧张,劳动效率高,但是所谓福利国家助长了一代人追求物质享受的

欲望和习惯,年青人热衷于游艇和冲浪,每逢赛马更是万人空巷,他们实行

每周五天工作制,星期五下午许多人早下班,星期六、星期日两天的周末是

“神圣的休息和娱乐的日子”。《半球》杂志的主编鲁·汉德森对我抱怨说:

“我们这里老人要死不能死在星期五,因为周末殡仪馆、火葬场,谁也不来

给你收殓、火化、办丧事,要等下星期一上班了才行。”

澳洲也受欧、美资本主义国家腐朽生活的影响,悉尼市里离海德公园不

远,有个王家十字区,是夜生活的中心,那里有下流的夜总会,有男女脱衣

舞,有妓女还有妓男。我们接触的知识分子都以此为耻,绝口不提这个地方

的存在。但就我们看到的情况,澳大利亚的社会风气还是比较好的,人们更

热心的是户外的体育活动,街上大部分行人的衣着、举止都还文雅、稳重,

奇装异服和轻浮的表现不多,像阿得雷德和堪培拉,居民似乎还有英国乡村

绅士派的古风。肯尼利先生(名作家,澳中理事会理事)和一位印刷厂厂长

彼·西蒙斯都说,他们不喜欢一般美国城市居民的生活方式,轻浮和自私虚

伪的作风,厌恶他们人与人之间只有利害关系,肯尼利说:澳大利亚人只有

到了美国的农村,才能见到和自己感情、习惯接近的人。(据他们自己说:

由于历史情况,澳大利亚人是很看重“伙伴情谊”的。)澳大利亚上映的电

影和电视剧,大部分靠进口,但他们有检查制度,过分表现凶杀、色情的东

西禁止播放,我们在旅馆注意看了一下夜12 点以后的电视,的确没有不堪入

目的节目。已去世的著名美国记者约翰·根舍认为澳大利亚人尚能保持比较

纯朴严肃的生活作风。以西方标准来看,他的评论还有一定的道理。访问中,我们感受到了澳大利亚对于自己作为一个民族和独立的国家的

意识的增长。澳大利亚从1788 年起是英国的殖民地,到1901 年才由各殖民

地组成联邦,算是英国的自治领,直到1931 年才成为独立的英联邦成员国,

现在,澳洲人不但已经不再承认英国是宗主国,而且表现出对过去这种关系

不满的思想,我们在阿得雷德看的电影片《驯马人莫兰特》,反映澳大利亚

士兵,被英国调遣去参加它在南非和布尔人的战争。为英国卖命,但却受到

不公平的待遇的故事,是一部对宗主国揭露和抗议的影片。在墨尔本,又给

我们看了影片《加利波里》,它强烈谴责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英国司令部硬

派澳洲兵强攻土耳其海岸悬崖绝壁上的要塞加利波里,以至在这里断送了1

万多名澳洲青年的生命。(澳大利亚人每年4 月25 日纪念这个伤心的登陆的

日子。)这部电影表达了澳洲人民积郁的民族感情,被观众称为澳洲最好的

影片,已经连续放映了8 个月。我们在阿得雷德艺术节听青年交响乐团演奏,

指挥家英国国立歌剧院音乐指导马克·埃尔德,首先要乐队演奏至今还是澳

大利亚国歌头一节“上帝保佑我女王”的时候,剧场观众起立参差不齐,使

他不得不一再用指挥棒敲乐谱架子,示意和等待全场起立。这时陪同人连忙

告诉我,澳大利亚已经谱写了自己的新国歌,正在等议会正式通过。澳洲人

过去忌讳说自己是被流放者的子孙,现在却有不少人不讳言这一点,甚至有

些人谈起还带点夸耀的意味,这也表现了他们不再以英国法律的是非作为自

己判断问题的神圣标准,透露了一种对过去叛逆的情绪。澳大利亚文化界人

士和政府的文化官员,对我们一再强调:他们的目标是要摆脱单一的英国文

化的影响,建立自己独特的多元(指包容多民族文化的)的澳大利亚文化。

二次大战以后,澳大利亚和美国关系密切,甚至追随美国,派遣自己的军队

参加了美国的侵朝和侵越战争。但是最近里根政府玩弄两个中国的诡计的时

候,澳国政府明确表示了不同意里根外交政策的态度。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一般澳洲人对澳大利亚在世界上应处的地位认识上

的变化。过去,澳大利亚人一向认为他们是“被上帝放错了位置的欧洲国家”,

以自己属于西欧行列为骄傲。现在却强调澳洲的地理位置,倡言它不单是连

结东西方的桥梁,而且应该说它是属于亚洲的国家。地理学家还宣布了令人

惊奇的发现,说澳属新几内亚这个有几十座高度在万英尺以上山峰的大岛,

是喜马拉雅山脉通过整个马来群岛海域水底,到这里又隆起而成的。亚洲山

脉延伸到澳洲前沿,土著人种来自亚洲,这都被用来说明澳大利亚本来天然

的和亚洲有更深的关系。

当《半球》(副名:一个亚细亚和澳大利亚的杂志)主编汉德森再三向

我表明他的刊物不受政府在政治上的干预,他是个完全自由的编辑人时,我

问他:既然他的政府供给这个刊物的经费,并且是由政府提议创办的,难道

政府对办杂志的方针没有任何要求?他回答道:“说老实话,当然是有的”。

他说,政府的要求就是:这个杂志以专门介绍亚、澳两洲、太平洋、印度洋

上各国、诸民族的历史、现状、文化、风土习俗等内容,来表明澳大利亚对

这些国家、民族的关心和重视,表明澳大利亚和亚洲各国相同,都属于东方。

我说,你们不是尽力保持澳大利亚是个白人国家么?他说:是的。但是归根

结底,我们是处在有色人种的大海中间,我们和日本有密切的经济往来,和

亚太地区的繁荣昌盛有越来越密切的利害关系。军事上,英国已经实际上无

力帮助我们这个联邦国,美国也削弱了它对澳洲承担的义务。中国强大了,

是太平洋地区对北方的屏障。我们应该加强和亚洲的关系,以东方国家一员的态度,摆好我们在世界上的地位。他问,你理解我们这种看法么?你赞成

么?我说,我理解所有世界各国人民的共同利益,赞成为保护这种共同利益

的政治上明智的现实的考虑。

我们遇到的许多澳大利亚朋友,对中国是友好的,热情的。据他们介绍:

全世界只有三个国家有对华交流的专用拨款。这就是日本、澳洲和新西兰,

而对华交流专款在澳大利亚政府文化交流费用中占第二位。(第一位用于和

日本的往来中。)澳中理事会对和中国的交流工作也是很积极主动的。要和

中国友好是有原因的。澳大利亚有识之士,已经把50 年代孟席斯叫嚣中国共

产主义对澳洲威胁的鬼话,抛到一边去了。他们不仅了解了中国是没有对外

扩张野心的国家,而且认为有了中国巨人,北方的野心家便难以南下而牧马

于澳洲。他们认识到中国对他们是个极大的市场,尽管目前由于中国经济调

整,作为它的第四位贸易伙伴的贸易数字有所下降,但是他们认为这种情况

是暂时的,中国发展和澳洲的贸易,未来有无限的潜力。而且他们不存畏惧

之心。认为中国还是发展中的国家,经济领域中对他们没有威胁。不像日本,

虽然是澳洲不可少的贸易伙伴,但是日本咄咄逼人,雄厚的资金、技术和经

商的手段,使他们对我们公开说:“日本人可怕。”

中国悠久的文化对澳洲人有强大的吸引力,明清画展在澳展出两个来

月,尽管入场券平均4.5 元(成人票价高),盛况始终不衰,观众达二十几

万人次,为历次展览所未有。澳大利亚委员会(管文化艺术活动的官方机构)

主席帕斯科博士就带全家人参观了四次之多。特鲁普话剧团、奥兹马戏团,

出版家、作家、演员、学中文的学生,只要是还没来过中国的,都纷纷向我

们提出访华的愿望。澳中理事会执行主任梅卓琳女士预计,筹划中的秦兵马

俑展览,将会引起又一次澳洲人欣赏中国文化的高潮。她说:中国文化的吸

引力是了不起的。

但是,澳大利亚人熟悉了我们的周鼎汉刻(出土文物展览)古代绘画,

也看到了中国的京戏杂技,却对近代当代的中国文学了解极少,除了各大学

中文系师生,知道鲁迅的人寥寥无几,更不要说茅盾、郭沫若了。我碰到的

作家,只有到过中国的小说和电影剧作家科奇一人,除了爱读白居易的诗(艾

黎译本),还说他喜欢王蒙的小说,特别是《蝴蝶》。这种情况,除文字隔

阂之外,主要是我们对海外的宣传介绍工作做得差,《北京周报》、《中国

文学》在澳发行没有打开局面。我在悉尼、墨尔本,和黄源同志跑过多家书

店,只在一家儿童书店看到三本外文出版社的书:《神笔马良》,《中国民

间故事选》和《西游记》(插图加英文简短解说)。据说三本书,特别是《西

游记》还有销路,可惜到的书不多。澳大利亚小朋友普遍都知道“神奇的中

国猴子”,遗憾的是他们脑子上的孙悟空形象,是来自日本改编的《西游记》

电视系列片的。澳大利亚朋友也抱怨难得看到中国的新电影,中国使馆招待

场,常常是些老片子。电视台提出要购买中国的故事片和风景片,因为他们

只缺少中国片子。看来澳大利亚人很希望多了解中国,多看到中国的文艺作

品,而且交谈之间,我们感觉他们不少人在意识形态上对我们的戒心,不像

美国或有些东南亚国家那么大。这里有很大的进行工作的可能性,可惜我们

远不够主动、进取,没有把工作认真做上去。中澳两国多方面交流还不够发

展,也影响到学中文的澳大利亚学生的出路,三个国立大学东亚系都各有60

至100 学生,但去年墨尔本大学中文专业毕业生只有3 位找到了对口的职业,

陪同陈登科等同志的一位留学中国的女士,回国后也找不到职业,这还是她第一次的临时被雇用对口的工作。因此报考学中文的学生,已有下降的趋势。

(学日语的毕业前就被聘定了。)尤其要考虑的是,单是悉尼就有四五万华

侨,可唐人街仅有的一家书店,卖的全是台湾和香港出版的图书刊物,两家

电影院放映的也全是台、港的打斗片和言情片。《人民日报》在悉尼只能看

到三周以前的,而台湾《中央日报》却两三天就到。报摊上仅有的中文报是

《星岛日报》澳洲版(3 月1 日出报,3 日的报上用了中华民国纪年,过几天

又改回公元纪年)。澳洲对华广播有国语、奥语,运至广西,云南都收得到,

据ABC 广播台研究调查部主任说,他们每日都收到中国听众几百封来信。而

在澳洲,却基本上听不到我们的对外广播。这些都使我们深感是个问题。

国家富裕,政府也注意发展文化设施。举世闻名、号称悉尼人两大骄傲

之一的悉尼歌剧院,耗资近10 亿美元,于1973 年竣工。仅其中可容2700

多观众的音乐厅,每年就有287 场大型演出,此外还有小型剧场,放映厅和

画廊同时举行活动。阿得雷德也有70 年代末新建的艺术活动中心,也是个综

合性的宏大建筑物。首都国立美术馆之外,各州还有各州的美术馆,收藏都

很丰富。国家对芭蕾舞团,歌剧院,交响乐团都给以数量很高的经费补贴。

堪培拉国立图书馆建筑优美,阅览室和书库都有充分可供使用的面积。收藏

有图书300 万册(中文书近15 万册),杂志4.7 万多种,电影片4.3 万部。

(包括《白毛女》)照片、唱片各30 余万张,以及其它。经费充足,只每年

收购影片的经费就是3500 万澳元。在那里黄源、袁文殊同志都看到了他们写

的书,才旦卓玛同志也看到了藏文经典。这个图书馆设备现代化,随时可以

和欧、美的大图书馆通过电传互相查阅交换资料。我们看过三处植物园,一

个动物保护区,规模都很大,都保护得很好,没有人攀折花木,袋鼠敢于从

人手中取食,草地上也没有人惊扰鸽子。阿得雷德的前南澳大利亚州殖民地

总理府,修复建馆,全州各地都有人送来古老的摆设、用具,每天还有许多

妇女来义务工作。陪我们参观的副馆长,每介绍一件百年上下的收藏品,就

要说一句:“这在我们很古老很宝贵了,在你们历史那样长的国家里,就不

算什么了”,生怕我们见笑。其实,这倒很使我们有所感触,不由想到我们

有的人任意糟蹋秦砖汉瓦,真比不上人家那么珍视历史遗留下来的每一件有

价值的东西。

澳大利亚建国以来,有过9 次对外战争,除了参加世界大战派兵到北非

和纳粹作战,在新几内亚抵抗日军进攻,是正义的战争外,其他都是追随英、

美帝国主义者进行的非正义战争,我看到八国联军侵入中国,澳洲兵在北京

街道上跃马横刀的照片,很不舒服,对陪同人员说:“你们不必让我看这张

东西,我看了不高兴。”在中国学过美术的陪同罗小姐说:“我很抱歉,我

们这里,缺乏区别战争性质的观点。”我原谅她对这种陈列品的改变是无能

为力的。从他们的观点看来,把从1885 年以来9 次战争中10.2 万个战死者

的姓名刻在铜牌上,排满两道长廊,和设立一个建筑、布置都精美的战争纪

念馆是企图对国民进行战争教育,也是明白的。

澳大利亚政府对文艺有其“开明”之处,比如现有140 个民族当中,土

著人和白人之间,由于过去的历史,对立的心理状态仍很突出。参加作家周

的一位土著作家玛·瓦特逊女士,一见中国代表就上来打招呼,送给我们土

著民族“国旗”式样的纪念章。说道:“这纪念章上,黑色代表我们民族的

肤色,红色代表我们在被掠夺的土地上流的血,黄色代表太阳,是我们的希

望。你们讲自己的语言,而我们在1870 年就失去了讲本族语言的权利。过去白人占我们的牧场,现在矿业公司又掠夺我们的山野。我们要改变受压迫的

状况,就要进行革命。你们的革命已经成功了,你们是革命人民的代表,一

定能体会我们的心情。”我对这样的谈话,不好表示意见,只能郑重地接受

下她的赠品,别在胸前,热情握手祝贺她个人文学事业的成功。

土著的民族情绪澳洲政府是知道的。他们对土著人从20 年前开始,采取

缓和矛盾,承认土著独特的风俗和文化,并允许他们享有公民都有的社会福

利待遇,适当改善其生活的政策。阿得雷德艺术节中,一位土著画家在艺术

中心一面长约30 米,高5 米的大壁画中心,画着一个土著儿童,身穿的白背

心上红字大书“是我们发现了库克”(意思就是澳洲本是土著的土地,不是

库克发现要归属白人的新大陆),州政府对此并不加干涉。上面提到的特鲁

普话剧团,是专演揭露澳大利亚当前社会问题的戏的。州政府不以为嫌,也

给它一年6 万元的经费补助,占剧团全年开支费用的一半。有位澳籍华裔作

家,要写一部以淘金华工生活为题材的小说,那时白人排斥华人,诬蔑了这

段历史,作者意图写出真实情况,澳中理事会已经决定资助她来广东侨乡搜

集资料。澳大利亚政府类似这样一些做法,是为了缓和历史形成的和现存的

矛盾。更主要的是土著人民目前并不能形成一个威胁现存制度的力量。特鲁

普话剧团观众不多,一场戏常常只有五六十人看,剧目虽有明显的政治倾向,

但揭露的问题并没有打在点子上,小骂起不了大风浪,不如以宽容来表示所

谓“民主”更为有利。

澳内政部秘书(相当于我们常务副部长)的马克米歇尔先生说得很动听:

“我们相信在一个自由开放的环境中,文化才会繁荣起来。有不好的东西,

市场(指观众、读者)不允许。我们信任人们的良心。”但我们细问了他们

如何去管理文艺团体,他说:“我们不过问人事,只管审批工作计划、核定

经费,应该拨给的就给,不需要的可以不予资助。”可见也不是真的一切不

管,在补助与否这关键问题上是没有自由的,管的文章是在经济上做的。上

面说过,澳洲政府对电影、电视有它的检查制度,我们的询问,是从侧面驳

回他们认为中国文艺不及他们享有自由的看法。

澳大利亚国家对团结国内各民族,还有更积极的方针,这也体现在○频

道国家电视台的工作上。这个电视台在悉尼初建时只用7 种语言,发展到现

在悉尼台有57 种语言广播,墨尔本台有41 种语言广播。1975 年开始有北京

话和广东话广播。它大量输入各国的电影和电视连续剧及介绍各国风土人情

的纪录片,片上加英文字幕,但一律保留原来各国语言的对白。使各族人民

感到澳大利亚不排斥他们固有的文化并且能充分满足他们的需要。

但是要建立澳大利亚独特的多元的文化并不容易,我们在澳洲处处看到

英国文化传统的影响,英语是澳大利亚国语,文学创作都用的是英文写作。

悉尼、墨尔本处处保留着英国式的建筑,两个大学最早的建筑全是牛津和剑

桥大学建筑的翻版,学校大部分是英国学制,用的是英国课本。古典芭雷舞,

现代舞的导演,交响乐的指挥都来自英国。(《天鹅湖》男女主角演员是一

对原苏联裔的夫妇。)土著人的绘画很有澳洲独特的色彩,但还没有见到把

它吸收融合到澳洲现代绘画中来。我谈过话的作家,几乎都认为得过诺贝尔

奖金、作品富有澳洲个性的怀特,和著名诗人劳森都已经过时了。有的作家

还介绍了近年兴起要写世界性题材,追求所谓具有世界性风格的文学思潮。

我对澳大利亚文学所知甚少,只看过怀特和劳森的作品。这两个被看做过时

了,那么现在有哪些杰出的公认可以代表澳洲文学的作者呢?在询问中没有一致的意见,对近年扬名的肯尼利有人称赞,有人不屑一提。似乎还没有公

认的代表澳洲文学走上一个新阶段的作品。什么是澳大利亚独特的多元的文

化,如何去创造、发展独特而又统一的多民族的澳大利亚的文学艺术,在理

论上实践上都远未解决,要达到这一目标,看来还有漫长的道路。

澳大利亚的舞蹈演员、乐队都经过严格训练,素质和基本功都很好,演

出水平相当高,就是现代舞的演员,基本功也很好。可是他们的舞剧内容,

虽然没有美国现代舞的虚幻、狂乱,也令人难以理解它要表现的内容和思想

感情究竟是什么。我看了现代舞《当我们展望的时候》以后,请导演乔·泰

勒帮助我理解这个舞剧的内容,他的回答是,“我也说不清楚,凭你直接的

感受去理解好了。有些艺术,是不必去找解释的。”我只好笑而不再多说。

我只看过悉尼的新南威尔州士立美术馆和科曼先生的私人画廊,早期的

油画和雕塑,初看琳琅满目,细看后我的结论是,过去这些画家有的跟上了

欧洲美术已经达到的一般的成熟的水平,但是并没有更具有独创性的画家和

十分杰出的作品,有的画反映的生活内容确是澳洲特有的,但许多画的风格、

手法、构图、色彩,似曾相识,可以说步步跟着欧洲走,反而没有土著人绘

画能给人一种全然新鲜独特的感觉。受法国印象派影响的作品之后,就是现

代派的、抽象派的了。除了其中一位画家的变形肖像画和个别风景画很吸引

我以外,多数只是这股潮流席卷西方世界时的一般产物。版画协会里看到的

版画,也是抽象派的作品居多。这些我还可以对其中个别作品的构思和奇特

的手法有所欣赏,使我最不满意的是摆在阿德雷德艺术中心屋顶平台上的两

座所谓“雕塑”,一座是几辆涂上土和石膏的破旧汽车,另一座是杂乱摆成

一组大小不一的陈旧的冰箱。我认为这两位所谓“艺术家”,不过是会想出

别人还没想到的点子的人,他的所谓艺术不过是愚弄人的艺术罢了,这里看

不出什么思想感情内容,也感受不到任何形式的美。

我参观了悉尼的约翰·桑德斯印刷厂,机器设备全新,全部自动化。印

刷品质量精美,但印象最深的一是人少,尤其管理人员少,二是厂内到处干

干净净,三是噪音很小。印刷厂没有纸库、书库,用纸及时送到,印好书当

时发货,连切下的零碎纸边也及时打包作为回收原料马上送回造纸厂。阿得

雷德的列格拜出版社是澳洲最大的出版社,南澳最大的售书店,兼营出版和

国内外发行业务。去年出版的书约120 种,只有七个编辑,(只管审读,加

工发稿,组稿由社外特约编辑负责,)4 个美工设计,两人管印刷,因为澳

洲印价高,90%以上的书是在香港和新加坡印的。小说一般发行1000 至2000

册,通俗的侦探、谈情故事书可以销到5000 左右,介绍花、鸟的能销7000

到1 万,今年有本讲钓鱼的书,已销4 万册,还要加印。总经理戴维斯说,

澳洲多数人是为消遣才看书的。专出严肃的文学创作,出版社是维持不下去

的。他认为经营出版事业第一重要的就是要能出版公众感兴趣的书。他说:

“我们不受政府控制,完全听市场的。”我在书店看到书价很高,薄薄百十

页的普及本,定价都要四五元。书店里的百科全书、各种大型辞典,一些著

名作家全集,美术画册,多数是英国、美国、法国,意大利出版的,很少见

澳洲自己的版本。书店里图书种类繁多,外国出版物占很大数量。共同的特

点是书刊的用纸和印制质量都很高。

奥兹马戏团技艺水平并不甚高,应该一提的是它只有15 个人,天天演出

整两小时的节目。每个人又是演员,又参加乐队,还兼管搭棚子,架设看台,

运道具,卖票,收票。每个演员不只会一样本事,往往一人能演多种节目。他们在开幕和节目进行中,善于鼓动观众情绪,使观众参与到表演中去,造

成台上台下打成一片的气氛。堪培拉演出的歌剧《爱情的灵丹妙药》,是19

世纪前期,意大利作曲家唐尼佐兹的作品,内容不足观,但演出的歌唱水平

不错,值得注意的是除主角是专业歌唱家以外,参加演出的大部分是业余的

演员。

澳大利亚文艺界的朋友,很关心我国的文艺政策。汉德森很郑重地问我:

“我要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答复,你要觉得难以答复,也可以不回答。”

我说:“我想我们没有不可以谈的问题,你尽管问吧。”他说:“我想知道

中国的作家究竟有没有写作的自由。他们能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吗?”我说:

“中国作家享有充分自由,可以自己选择和决定他自己要写什么。但是社会

对作家有要求,作家也有自己的社会责任感,写什么是有客观要求,也有主

观考虑的,这种要求和考虑,都不是对写作自由的限制。而是社会的自觉,

作家的自觉。我认为没有绝对的自由,你说有吗?”他笑了,沉吟思索了一

会儿,回答说:“绝对自由的确是没有的,我常想作家只有自己在思考时有

无限的自由,但真正坐下来写的时候,我就要考虑,写出去读者会有什么意

见,报纸、刊物能不能刊登,这就得修改我原来的有些想法,其实,我写东

西也不是想写什么就能写什么的。”和外国朋友摆出自己的观点,倒能互相

谈得通,这是我不只一次的经验。

在澳华人约有10 万至13 万人,华裔教授、学者更想了解国内情况,也

更关心祖国文坛,在与墨尔本大学东方学院和东亚研究系师生座谈时,围绕

批评《苦恋》的问题,教授和学生都激动地提问题并和我们争论,我们几个

人的回答显然没使他们完全满意。但所有的不同看法,甚至诘问,都不是恶

意的。会一结束骆惠敏就跑过来拉住我说:“请你们原谅,我这个人太容易

激动,我不过是怕国内政策上又有什么变化,我们在海外的人怕国内政策发

生变化,关心文艺上发生的每一件事的心情,也许比国内的人更急切,希望

你们能够理解。”会后,这十几位和我们激烈争论过的朋友,和我们共进午

餐,有的人带来家属,亲自驾车陪我们外出游览,邀请我们到他们家里小坐,

晚上又和我们欢宴一堂,对我们表现了真诚的热情。使我们深深感到他们确

实是关心祖国的情况,关心国内的文艺、学术前途的,虽然有不了解,有不

同观点,但并无任何恶意。我们应该做的,是坚持正确地执行党的文艺政策,

拿出我们文学事业不断繁荣发展的事实来,并加强和海外学人的联系,帮助

他们了解情况,明辨是非,使他们能为我们对海外华侨和国际人士的宣传和

团结工作起更多更好的作用。

阿得雷德艺术节,据说地位已居世界第二,各国作家、艺术家到这里来

介绍或朗诵自己作品的片段,回答听众提出的问题,当保加利亚一位诗人讲

到:“我们反对外来干预”时,全场热烈鼓掌。会议也有专题讨论,有一个

题目是:“编造还是写真实的世界”。我们最感兴趣的,是作家周进行活动

的形式,会场设在草地上的大帐篷里,关心文艺的群众可以和参加会的作家

一样自由出入。不单旁听,也允许提出问题,使作家和读者打成一片。为艺

术节举行的各种演出全部公开售票,什么人都可以来观看,因此艺术节吸引

了广大的群众,活动完全是群众性的。可惜中国作家和主办者联系迟缓,只

得到南斯拉夫代表让出的一次发言机会。会场外的售书亭里,也几乎没有中

国作家的书出售。

三周访问,给我留下的最强烈的感想是:对澳大利亚在文化、文艺交流方面,我们有很多工作应该做、可以做,问题是如何采取主动态度,认真、

切实地去加强对澳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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